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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午纷披的树冠以及其下的沉静流水

来源:绥化晚报 2022-06-24 字体:

——简评安澜、凯华的诗

安海茵
 

  印象中的安澜和凯华总是相伴出现。两人一明一暗的肤色、一外扬一内敛的气质相映成趣。我认识的诗歌写作者中,他们都是属于珍视汉字、用减法写作的诗人。这似乎是不“讨巧”的。更多的铺陈容易取得诗歌的气场,轻易地占据诗歌的“势”。相比之下,谨慎和恪守似乎并不能有效地锐利挺进。然而诗歌并不是拼于一时,它看重的不是瞬间的进取。剔除那些繁复迷离的枝蔓,诗歌的本来面目得以清晰、凸显,浮出水面。

  操着化约的技法写作的自觉使安澜和凯华的诗歌更加从容自如。除却个人文本的独有品格,他们的共性是缓慢、节制的行文,和向下、内敛的诗心。将陡峭的语势放缓,让锐利的情绪迂回,沉默和省略使得他们的诗歌留白甚多,余音袅袅,更为迷人。在迷宫般的写作诱惑中,他们自觉地放弃和切断了迷乱的藕丝,是的,他们找到了关于诗学探索那条隐秘的、便捷的小径,技艺在锋利的词锋处照亮了这一通道,将耳熟能详的事物锻造得新鲜而质感,使得我们进入“苏菲的花园”,和让人不能自已的春风浩荡之下的兴安岭和红松林。安澜和凯华不约而同地用“慢”操练着行文:刚写到秋天,一朵菊花就开了/现在,我必须停下笔/让秋的脚步慢下来/我决定从这朵花开始/缓缓走进,把秋天的细节/抑扬顿挫,一字一句地铺展开来(安澜《八月的抒怀》);当我写下流水的慢/一行南迁的雁阵,正用它们的翅膀/把漫天的苍凉,越扇愈加空旷(安澜《秋天里》);在迟疑的瞬间/很多事物慢下来,慢下来/直至被风带走(凯华《秋分》)

  进入安澜和凯华诗歌作品的语词是幸福的,它们无一例外地被擦洗和慎重安放。在这里,它们有着迥异庸常的全新序列,发散出静谧清澈的光芒,诗歌金色的杯盏盛放着这世间全部的珍宝。不故意制造语言的迷宫,不信任稍纵即逝的梦幻呓语,反复地审视和锻造每一个架构的迂回,从这个角度而言,两个人的写作是异曲同工的。完整、严饬的行文所表述的,恰恰是其作品精准的内核。

  从诗歌的内容上看,在故园之外的漂泊以及写作使得他们的作品具有了双重意义的还乡。家园远逝、心灵流浪,写作成为他们的精神皈依,还乡成为他们反复吟唱的乌托邦。安澜的精神原乡是小兴安岭,凯华的精神原乡是一个叫高家窝堡的小村庄。安澜在“异乡的屋檐下”,“隔着明月的海峡遥望故乡”。对故乡虔诚的守望让安澜的内心温暖而忧伤:“当我从异乡回来/我要先擦净鞋底上的浮土”。对故乡的牵念是他心底丝丝缕缕的疼:“在南山薅草的人/在北山砍柴的人/他们直起腰杆,我为什么会跟着酸疼”。凯华的思乡则不同,他宁愿在千里之外抽身而退:“雪下有草,草下有水/我坐过的地方/曾经无比茂盛/我坐过的地方/叫做故乡”(凯华《大雪》)

  无论怎样,这对在异乡的兄弟“用诗歌疗伤和感恩”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的创作依附于他们生活过的同一片土地。光影班驳的树林,缄默的河流,那仿佛万年不变的掠过屋檐的燕子和风……他们沉醉于所有这些故土的迷人的旋涡。乡土是闪烁灵性和神秘气息的特殊空间,尤其身处嘈杂匆忙的都市生活中,宁静的乡村永远是诗人的原乡。一次次离开,一次次回来,无论身在何处,对故乡的眷念使得他们的创作在对理想与理性的熔铸中,完成心灵的救赎。

  若论个人的诗歌品性,我愿意把安澜看作是小兴安岭正午的阳光拂照下的红松,扎实了血脉,担当着北风(也许在树自身而言,它宁愿有更多的空荡,留给天籁的风。安澜的“减”和“慢”就显得尤为可贵)。他的写作结实而粗砺,凛冽而有质感,饱含个人体验的语素如同盐粒,历经海水昼夜不休的冲涤。安澜的诗歌颇具参差纷披的美感和气息,“以一个诗人的名义/不平静地挑选着词语/让绿色和松脂的芳香/在诗歌里永远活着”。

  而凯华对流水更为着迷:“泉水清清流淌/高岗一片宁静/种子、黎明和雨水/都紧握在你的手中”。“早晨,第一滴露水落下/空无一人/以后,所有的露水/都是它的影子/都将被它笼罩”(凯华《寒露》)凯华的诗歌散发清冷的瓷器的光泽,他沉迷于宁静、单纯的审美,“日光朗朗,有一种植物/越来越少/我身体内的河水/慢下来”。他耐心地辨认那些能进入到内心的事物,寻找他们的声音,确定他们的方位,辨别他们的色彩。 “翻叠的双手不停地舞动/阳光下交替的阴影很小很美/停顿的一刻白的是你黑的是我”。

  安澜和凯华是安分的人,在谦卑的持续性书写中,他们恪守着自己的幸福灯盏,这澄澈了生命意义的光芒,和诗歌有关。安澜说:“我是她这些满堂儿孙中/一个提灯的人/攒几座高山,才能换来这样的福分。”他和诗歌相依为命的话令人酸楚而欣慰,虽然诗歌并不能普渡众生。相比之下,诗人会获得一处隐秘而优美的所在,那里水草丰美,落英缤纷,最平凡的生活进入诗歌后都会发生神奇的蜕变。书写者在澄明的光焰深处,体会着语言的欢宴,和那丝神秘而苦楚的况味。那一刻,宇宙的星辰为你们而打开。


编辑:张桂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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