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波 (黑龙江)
老去的父亲
手捧落日的余温
劳作在一片玉米地里
他捂熟的那些金黄的颗粒
喂活了远天的白云
坡下的流水和草檐上的麻雀
父亲走得突然
他磨薄的镰刀和磨穿的日子
还挂在西山墙上
那个怀揣光亮的人
把自己种在一片暗影里
此刻
四野空旷倦鸟投林
落日走过父亲走过的路
想着就要升起的万家灯火
我一遍一遍地吻着
落日的额头
冬日之书
雪落黄昏
在这一页和那一页之间
打开冬日之书
光阴背着一场雪匆匆赶来
一群黑色的鸟
从书里飞出
白色的花落地
无名的书写者
就要写完最后一页
每个词语都怀揣微光
降临人间
合上冬日之书
岁月还要打马扬鞭
被北风卷起的那一页
还会被一场大雪压平
多几笔少几笔
冬日之书的扉页上
都会涌起波涛
在流水声里
让我借一膛炉火
把冬日之书
寄给春天
家燕
小时候
老房子的草檐下
每年都有几只燕子落脚
祖父说
那是出门在外的人回来认亲
要扫尘蒸好米饭款待
如今
祖父 父亲 母亲都去天边安家立灶
老房子抱着空燕巢取暖
中年的我
只能用几分苍凉
去粉刷记忆里的门楣
再矮的房子 也能装下落日
我也要抱紧那个空空的燕巢
数数里面装了多少颗星星
多少声燕子的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