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泮
老家有个“荔园”,半亩田的大小,园子里长的是一些马尾松和野生苦楝树,母亲每天必去园子拾掇,她管着一家的温饱,柴火也很要紧,所以园子被收拾得非常整洁,几乎见不到落叶。现在想来,家有这么个“燃料库”,解决了很多后顾之忧。
眨眼之间,儿女们个个与老家渐行渐远。母亲一个人依然住在老家,但做饭她已学会用上燃气,少了打柴取草的辛劳。自从母亲用上清洁能源,园子里的野草杂树又荒长了起来。
母亲60岁那年,想改变杂草丛生的园子,但已显得乏力。她只好回到屋前屋后的空地种上3棵果树,到了果熟季节,小院子满眼的火红和金黄,弥漫着果香,这时母亲就盼着儿女们回来,品尝她的劳动果实。
老家房子重建时,母亲叮嘱不要损伤那棵荔枝树。我说一定会把荔枝树挪到园子里保护好,老人家知道是挪树,顿时就紧张起来“使不得,‘人挪活,树挪死’啊!”我好说歹说,母亲的认知就是”伤筋动骨,就怕万一”。我故意气一下母亲,“挪开树就建房子,让荔枝树留在原地就不建房子了,二选一吧!”话音刚落,母亲就服软了。
母亲亲手种下的3棵果树,砍的砍挪的挪,也难怪母亲心痛。从此以后,母亲每天出去散步,必从园子经过,驻足园子边看一会儿,荔枝树能不能再长新芽,观察一下能不能再开花结果。当然我也怕母亲的多虑言中,有意在家住了好一段时间,就为给荔枝树输输营养液。一系列的操作后,母亲依然放心不下,每天必在我耳边重复那句,“树缺水了不,缺肥了不”。
荔枝树搬到园子里,母亲走这条坑洼路已成常态,村民行走这路尚觉不便,何况是耄耋老人呢?每当想到母亲要出行散步,我又多了一个担心。后来,硬化这段路的想法我坚定且果断。平整通行的那一刻,身心一下子无比的轻松。原来做好事不仅方便了别人更有益自己。
第一个走过这条路的村民,就谬赞了一番这是“好心路”。打那之后村里小公园种花植树,我都乐此不彼。过了几天,女儿回来见我又黑又瘦还幽默了一番:“干了这一点点的事情,黑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是我爸呀!”“你不觉得爸更像一块铁一块钢吗?”此时,不会说好听话的母亲也破天荒头一次表扬她的儿子,“每天不停不歇的,好在荔枝树没有旱死”,听着这话,好像母亲爱她的荔枝树比爱我们还多一点点。
因为母亲如此爱荔枝,我也把园子里的树全部更换,种上了荔枝树。这天母亲一直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
又到一年荔红时,母亲准要一个个电话报信。其实不打电话,我们也无时无刻地惦记着园子里的荔枝树,更惦记着年迈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