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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相见

来源:绥化日报 2021-01-12 字体:

鲁芦

  李贵和张显是老熟人,用时髦的话讲是“老铁”是焊在一起的铁哥们儿。李贵是市委的新闻干事,张显是省报记者,由于两人都是搞新闻的,又同处一个年龄段,说话非常投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张显每次到市里采访,都由李贵出面接待,两人一见面,总是紧紧拥抱在一起,双方手握在一起生疼也不放开,下边手握着,上边脸贴着,口对着嘴再猛啃上一阵子。张显到市里,李贵从不让他住宾馆,就让他和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唠呀说呀,知心话儿总觉说不完,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说“倾心吐胆”也不为过。

  后来,张显官运亨通,先是在省报当了主编,后又调沈阳市某厅当厅长。李贵的前途却是暗淡无光,仅在市里当了工会主席,还是副的。百姓都清楚那是什么官,连工人产业大军都不提了,工会主席就是虚官,人们见他总是头不抬眼不睁绕着走。

  两人分别已有十年有余,但李贵心中总惦念着张显,想找个机会再见上一面,握一阵子手,再啃上几口,这个“想念”就像在心里燃烧的火苗,永久也不熄灭。这个机会终于让李贵捕捉到了。那是李贵到北京出差返程回哈尔滨时,非要中途在沈阳下车,看一眼张显。同行的同事就劝他说,咱买的卧票是通票,你中途下车,票可就废了。李贵说废就废吧,我坐硬板车回去,顶多再遭半宿罪。路过朋友不去看一眼,我于心不忍呀。无论同事怎么劝说,李贵还是在沈阳下了车。

  李贵一出站台,急忙打车,直奔张显所在的厅。李贵的打算是,现在是下午两点,有一趟去哈尔滨的车,说阵子话,完全赶趟。李贵到传达室时,就打电话给张显,说要见他一面。没等李贵把话说完,张显在电话那端说,你先在传达室等一会吧。我现在正开会,过一会我下去,听那声音有点冷淡,李贵顿时有种热脸碰上冷屁股的感觉。他转念又一想,如今的领导都是日理万机,一时脱不开身也是常理。于是他换了一种心态,觉得理所当然。

  李贵左等右等,仍不见张显下来,不免有些心急,再等下去,傍晚那趟车就赶不上了,想到这里他心里腾腾冒火,觉得自己这是多此一举,自作多情,什么故情旧友,随着岁月的变幻,就像秋天的树叶,被秋风吹个溜干净。

  直到等到三个钟头的时候,张显才从楼上姗姗而至。李贵赶忙迎上去,他大弯着腰,伸出一双手,本想和张显相拥相抱,再回到十多年前一样,猛啃上一口。但李贵失望了,张显并没有伸出手,挺直身板立在楼口。一个像电线杆子一样直直挺立,一个像用过弓一样木然呆站,那场景够尴尬的。李贵觉得自己很滑稽,灵魂都出窍了,飘浮在空中,鼻腔发酸,两眼发涩,脸抽搐着,现出一副怪模样。

  张显见李贵一双手停在那里,迟迟没有收回,只好伸出一只手,在李贵的手上碰了一下,一带而过,就像过电似的。李贵明显感到摸到的是一只软绵绵的胖乎乎的手掌,握住的分明就是一只泡得发胀的死老鼠,没有毛软,也没有热度。李贵目瞪口呆地傻愣了几秒钟,整个脑袋像被一层冷膜包裹起来。

  李贵就想,我舍弃卧铺车不坐,特意来看你,就为碰你一下手,他有些于心不甘。他不管不顾地扯过张显的一只手,言不由衷地说,张厅长呀,我作梦都想呀,总想见上一面。说这话时,舌头好像不打弯似的,不是从口里说出,而是从心里蹦出来。

  张显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声,随之又板起面孔,现出一副世事达练的神态,摇头着手说,老友呀,也在情理之中呀。这话说得很苍茫,很空洞,就像从山涧里飘出来似的。随之情绪起了变化,如同暗夜的彩灯变了颜色,酸不拉几地说,你大老远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办呀!

  李贵一惊,那话虽然很轻,却有种震懵的感觉,这才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难道我见你,是企图给我办事呀。太小看人了。说话的口气也有点冲,我找你屁事都没有,就想看你一眼。李贵说这话时,狠狠握了一下张显的手。正当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来见张显,女人甜声说道,有点事想找你,不知方便吗?张显脸上立时刮过一阵春风,说,没事没事。张显说这话时,没有注视李贵,而是扭过身和女人说话。把李贵凉在那里。说了半天话,才发现手还被李贵握住,急忙把手抽出来,又甩着手说,这手让你握得生疼呀。

  李贵提高嗓音说,你手疼,我心疼呀!说着大步流星地走出偌大的门厅。他就弄不明白,这人一旦坐上官位,怎么就六亲不认呢,管你是老铁,还是亲朋,都是脚一跺,脸一抹,情绝意断呀。


编辑:桑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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