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正的敌人是无序
——读《月亮与六便士》有感
刘晓璇
《月亮与六便士》是一本你读之前以为,在讲对本心与自由的追求的书,这是我在真正读这本书之前的印象,可是当我真正开始投入这个故事,我开始产生对自己和对作者的质疑。
在小说的开始,思特里克兰德就像是活在现实中千千万万普通人中的一个:有着体面地工作,美丽优雅的妻子,两个能让自己炫耀的孩子。他赢得别人的尊重,却又让人觉得古板教条,少了一些讨喜的气质,难以让人产生与他交往的冲动。不过幸好他有一个聪明优雅的妻子,她是一个喜好风雅的人,有了她的经营,他的房子才不至于显得太过冷清。与艺术家,作家及上层人物的交往,她感觉到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如果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会看着孩子长大,成家生子,他们将见证人类的传承,会骄傲于自己充实忙绿、受人尊敬的一生。可是,生活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像昆德拉所说:“年轻无知时结了婚,有了第一个孩子,选择了自己的职业。后来有一天,发现,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因为人的整个一生已经在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年代被决定了”。
已是中年人斯特里克兰德并不觉得迟了,他抛妻弃子,远走他乡,去做了一个画家。直到这时,他终于把自己的本来面目显露了出来。他脱离社会,自私不近人情,丝毫不考虑社会对他的看法,对于劝告他嗤之以鼻,面对善意的帮助他冷嘲热讽。最为可恨的是,面对为数不多能够欣赏他的、并且救他性命的恩人施特略夫,在被其好心收留的时候,为了一己欲望不负责任地横刀夺爱,勾引了施特略夫的妻子勃朗什,在欲望过后便抛弃了她,使一生坎坷,又不喜平淡的勃朗什饱受打击,在绝望中喝毒药自杀,虽得到抢救但由于中毒太深,最后在痛苦地死去。施特略夫也因此心灰意冷,放弃了一生的挚爱——绘画,最后失意返回了家乡。尽管如此,他仍毫不吝惜对思特里克兰德天才的赞美。而这些悲剧的缔造者——斯特里克兰德,却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眼里只有自己的那个小世界,现实的世界仿佛与他绝缘。他是一个天才,同时是跳脱秩序之外的自私无耻之徒。
我想起《欧也妮·葛朗台》中的一段话:“两年以来,他更加吝啬了,正如一个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痴情与癖好一样。根据观察的结果,凡是吝啬鬼,野心家,所有执著一念的人,他们的感情总特别贯注在象征他们痴情的某一件东西上面。看到金子,占有金子,便是葛朗台的执著狂。”闻名遐迩的葛朗台老头在本质上与思特里克兰德又有什么区别吗?他们都是因为超乎常理的执着,而与世界格格不入,难道只因为所谓的艺术更加高尚,就可以肆无忌惮做一个刽子手吗?照这样看,葛朗台倒比思特里克兰德更有人性一些。
思特里克兰德,说到底就是一个不顾社会秩序、人伦道德的天才疯子。而我们所谓对理想的追求,真的应该做到这样的地步吗?每个人,无论是否愿意,被带到世上来便是被带到羁绊中去,来自情感的,来自社会伦理的,来自不可推卸的责任,来自身份地位赋予的使命等等。近年来有人开始质疑生活的空虚,开始疯狂追捧“诗和远方”,你若是济公,大婚之日出了家,却造福天下生民,不论那两家人如何,后人自然敬你,可大部分头脑一热的惊世骇俗者,除了给至亲好友带来伤害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秩序,社会的秩序,它令每一个人各司其职,不会太出格,但不是千篇一律的平凡,它保障了和谐稳定,也给人们追求自我的际遇。
所以本来一本书看过便罢了,如今我却禁不住要批评他,说上一句:人类的真正敌人是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