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要闻 省内要闻 本地要闻 精彩点击 专题新闻 通知公告 猛犸象诗刊 日报数字报 晚报数字报 绥化晚报新媒体
经济新闻 综合新闻 视频新闻 市场监管 黑土副刊 日报头条号 小记者风采 日报公众号 晚报公众号 绥化直播
  您当前的位置 : 东北网  >  绥化新闻网  >  猛犸象诗刊

燕南飞诗歌

来源:绥化晚报 2022-06-24 字体:

  燕南飞,本名迟颜庆,1978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刊》《草原》《诗歌月刊》《草堂》《散文诗》《散文百家》等海内外报刊。曾获科尔沁文化政府奖、阿来诗歌奖、天津诗歌奖、科尔沁诗歌奖等奖项。入选数十种诗歌选本。参加首届星星诗刊·散文诗全国青年诗人笔会。鲁迅文学院第三十五期少数民族作家班学员。长诗《科尔沁的孩子》已由《内蒙古日报》连载刊发。
 

一夜故乡( 组诗 )
 

       在滩涂上
 

  早已习惯像种下一场大雪那样,种下自己。滩涂上
  我们彼此加封为王,拍打水,各五十大板,噼啪直响

  看一个春天是怎样被拍醒的。
  一座悬崖是怎样被填平的。
  一簇簇洁白的火焰,摇曳,反复醒来,反复
  倒空

  软禁一捧阳光。
  软禁一片水草。
  再软禁一个你。
  我怕大喊一声,就会有一声轻唤跌
  落尘埃,摔痛。等一个人
  不如等紧一阵慢一阵的十八里春
  风相送

  茫然无措。
  再有十八里,春天就深了
  再有十八天,河山就绿了

  还有炊烟,鸟鸣,马蹄子们
  一股脑地长啊长啊
  我们都是被弄丢的
  种子,
  春风吹一吹,就落了地
 

       野草发芽的声音有多疼
 

  它的内心涌出泥土的光芒。迟到的剑伤
  伤的是一颗迟到的月亮。水声,勒紧三月,逼问
  一张蛛网的下落。风
  坐在岸边,
  思索
  解救一粒种子的困局

  野草发芽的声音有多疼?
  是一座孤城的骨节,格格作响
  是一只瞌睡的候鸟,失手打翻了一碗鸣叫
  重生。
  一粒种子在烟花三月的破绽里定居。谁把谁的风月
  泊到草丛中去了

  野草发芽的声音有多疼
  它对泥土的思念,就有多么灾难深重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需马蹄那么大的印章,就锁住了一生
 

       雪山
 

       它把人间最神秘的咒语镇于脚下
       陡峭是被云朵切割出来的。雪水入心
       洗挡住去路的石头,也洗白骨

       谁在大地的脊梁上行走?
       江山的脉络,百转千回,随之攀援而行
      捡拾它被杀伐的碎片

       喃喃自语:每一支插在身上的箭簇,都被调教过了
       它们要用万年之雪续命。脖子不朽
       足以笑傲雪白的利刃,只待上山的人仆倒
       收手,放下,便也饶恕他吧

       身披天涯者,必能立于不败之地。
       万物皆寂寞
       皓首,持不朽的信物索要前世

       雪山之下尽是信徒,他们把路一步一步征服
       并相信,一座山是被
       一捧一捧堆出来的。一捧雪,一捧咒语
       一捧怒吼和一捧卑微的

       命。有人把皈依当做征服,还有人
       把皈依当做劫后余生。这才一步一步赶上山去
       试图将自己送到更高处
 

      身披大雪行走的人
 

  他用一场大雪来交换身体里的轰鸣
  他踩疼大地时的呜咽,时断时续。
  犹如一个旧闻
  在街口犹豫未决

  把一截燃烧的路,递给自己
  看,有些尖叫
  才是最暧昧的风景。只有
  身披一场大雪的人,才神圣无比。
  只有
  身披一场大雪行走的人,才会知道
  凋谢,也是快乐

  我们继续放牧自己。像要把这一生
  都依次放倒在大地上

  静寂是一种绝望的美。我们
  身披大雪,走进镜子中
  像一声鸟鸣游进身体

  有些词语风尘仆仆,开始它漫长的旅程
  已不可能原路返回
 

       被钟声拆解的人
 

  每一个夜晚都是沙场。钟表的滴答声
  就是杀戮。所以他
  首先学会祭拜自己。无论胜负,无论贫穷
  也都是绝后余生。每个人的心里
  都住着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所有返乡的雷声,雨声和风声
  共用手掌那么大的沉寂。多想那些熟悉的
  名字,从墓碑上走下来
  他们是:大伯、二伯、大娘、二娘……
  一个都不能少。他们坐着一辆辆胶轮牛车
  检阅着无法破译的星象。
  三伯父是个老光棍,最终也无法埋进祖坟
  可他依旧以俯首帖耳的姿势
  镇守在土岗边缘。他曾教过我为婚嫁唱的喜歌
  可就在他的葬礼上,那副欢欢喜喜的竹板儿
  被投入火中,化为灰烬。那竹子
  哔哔啵啵地响
  欢喜得紧。
  每个人的心里
  都住着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只有被钟声
  拆解之后
  才会刑满释放
 

       还乡记
 

  河流,是老村的一道泪痕
  与一滴汗水的轨迹,没什么两样

  每个人,都要把余生寄存在这里,
  像一笔
  私藏的时光,分期来取

  “吾儿,见字如面”
  白发渐生者,都成了牵肠挂肚的老父亲

  远在天涯的孩子,将每一根廉价香烟
  都抽成了炊烟的模样

  一匹老马拖着黄昏,缓缓归来
  每一条小巷都是一句土语,在它的身体里游走

  我不知道该怎样将一柱倾斜的炊烟扶起
  该怎样拥抱这些等候多年的老母亲

  每一根小小的刺
  扎进身体里,就是一根骨头

  兄弟们啊
  别再等我们老了
  头发白了,走不动了

  才想起去一堆堆黄土面前,
  像当年拍睡我们那样,拍醒他们


编辑:张桂娟

绥化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