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继清
房子与房子之间
有越来越多的空
像老迈的牙床
留下苦闷的缺口
越空旷，痛感越重
麻雀们
仍以古老的方式
默认人间的气息
还有老房子
在每一个晨昏
公布坍塌的到计时
稗草的新绿趁机而入
为春天的到来，寻找蓬勃的仪式
等同于一条窄窄的混凝土村路
我的宏愿是再建一座新房子
一次次备齐种子和肥料
对于村庄四起的裂痕
我们同是一枚深深嵌入泥土的锔子
籽粒
在乡下，籽粒的地位无人撼动
玉米的、豆子的，甚至是一株稗草的
永远可以相信籽粒的验证
光阴和一个庄稼汉的成色
黑土地的体温拥有火焰
冻土的孕期具备燃烧的过程
我看见有棱角的质地
看见野性回归的成分
看见阳光的暴烈和水的冷峻
看见在秋天的坠落那样壮烈
我没有停止，在春阳里晾晒一些籽粒
像找寻一缕乡愁的份量
我的籽粒并不饱满
却颗颗如赤子那样忠诚
柳条
我确信，它们一定是春风的集结
否则，地丁花不会那样灿烂
山雀不会如此痴情
稍一荡漾，绿意就点燃了整个村庄
那些年
我震撼于父亲的铁叉
挖沟，围土，培根
侍弄他的柳条
像重筑一道长城
这是自己的田垄
他却更爱他的柳条
他坚定，有庄稼的地方必须有树
每个春天
一道柳荫墙挥洒的绿
足以垂范大片的田野
它们密集所有的柔韧
列队镇守的队形
我父亲就在柳条的背景里
迎风站着，瘦骨嶙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