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在南方
我是怀着深深的敬意和喜爱,在楼区里种白菜的。我是起垄种白菜,说是垄,也没有多长,不过三五米,在小园靠近门边的位置。春一茬,秋一茬,我种的白菜个个圆厚微青,腰身紧束,抱紧内心的清白。我的心,常常也不免生出碧绿的叶子来,随风摇曳。
种白菜的时候,先将地平整好,做好垄,在垄上划出笔直的沟沟,把白菜籽洒在沟里。菜籽上面盖一层细沙子,每天要保持沙子潮湿。三五天后,菜籽就暴嘴了,嫩黄的小菜芽象翡翠一样特别好看。起初是两片叶子,伸着两只小手,作拥抱状,然后是四片,两两相对,彼此眉目生情,相看两不厌的样子。此间也种了西红柿、茄子、豆角,都是开花结果实,唯独白菜,一直绿着。我也对这种绿情有独钟,有时凭窗,看着他们一层从容一层趔趄着绿,相拥着,心有微澜,行止皆静。
我的白菜不仅可供观赏,也占据了四季餐桌。嫩嫩的小叶子或做汤喝,或做水拉面、疙瘩汤一类,放一把小白菜和西红柿红绿相间,看着都眼馋。也可以涮火锅,底料随喜好,有时是菌锅,涮小白菜那是一个“鲜”字了得。麻辣火锅,把小白菜在红汤里打个滚,捞出来,未进嘴里,口水先流。再大一点,白菜的茎用来包饺子,叶子就用来包饭包。饭包,是东北的一大特色。把洗好的白菜叶子平铺,抹上辣椒酱,撒上葱叶、香菜和熟花生,放上事先做好的土豆泥拌饭,撸起袖子,用白菜叶子把上面的食物包上,捧起,闻闻,香极了。这时,小花猫都在脚下急得团团转。我也不含糊,不顾斯文,几大口就把饭包吃掉了,还忍不住闻着手上的余香。
就这样,大白菜供养着我的生活。白露过后,一棵棵茄子蔫了,西红柿也枯萎了,高高的豆角架撤了,枯黄的冬瓜秧“逃离了”……大白菜成了小小菜园里最后一片风景。她们在菜畦里倔强地站着,在冷风里守望着,一场又一场的青霜历练着。她们越来越成熟内敛,在等待生命里最后一程,那就是被整齐地摆放缸中,压上石头,成为渍菜,再成为农家的杀猪菜,沸腾着大雪飘飘的整个冬天。我常常想象白菜一生所吸收的日月星辰和阳光雨露,她们多像我们大东北的女人,粗茶淡饭,丰满又坚忍。白菜的一生,多像东北女人的一生,儿时玲珑,青少年大方,中年沉稳,越到老年越有味道。
现在,我窗外的白菜叶子已经有手掌大了,摇曳在风里,你拥着我,我拥着你,不用特殊照顾,每天浇点清水即可。白菜俨然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们正进入我的身体和灵魂,要我长成她们的绿和青葱,让我风姿绰约而不失果敢。
哦,白菜,我爱的那些白菜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