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翔麒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家楼下街边的拐角处有一间用旧木板和生了锈的破铁皮搭建的简易木屋,不足6平方米的样子,木屋的门上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党员修理铺。我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都会经过那个修理铺,看见里面常年坐着一个瘦瘦的花白头发的老头,围着帆布围裙,戴着老花镜给自行车补胎打气。那镜腿上缠着胶布的老花镜都滑到鼻尖上了,也不扶一下,只顾忙着手里的活计。
在街角棋摊边看热闹的一个中年汉子好像很了解老人的底细,像讲解员似的眉飞色舞地向周围的人介绍道:“这修车的老杨头可不是一般人,18岁入党,上过朝鲜,参加过著名的长津湖战役,还获得过一级战斗勋章呢。后来腿部受伤不得不回国,组织上照顾他,安排他到四川老家县城的武装部门当部长,不到三年,听说原部队集体转业到黑龙江开发建设北大荒,他找部队领导软磨硬泡也来北大荒了,有福不享找罪受,就为了跟自己出生入死的老战友在一起。退休后,他儿子把他接到咱县城,儿子家就在前面建设小区住。老头闲不住,利用在北大荒当过拖拉机手的修理技术,开了这个自行车修理铺,免费为大伙儿修理自行车。我那辆破自行车都修好几回了,老头从来没收过钱,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活雷锋呢。”
我家离县中学有四里地,我们同学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我的自行车从小学就开始骑,已经骑了好多年,最近总是爱掉链子。周末,我爸在家鼓捣半天,弄得满手油污也没有修好,我们爷俩推车来到老杨头的修理铺。老杨头从木屋里出来,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右腿是瘸的,走路一拐一拐的。他来到自行车旁,弯腰摇了下脚镫子,说:“该换链条节了。”他进屋去取了几个链条节敲敲打打地换上,再一摇脚镫子,飞转的齿轮流水般哗哗响。见修好了,我爸问多少钱?老杨头说:“骑走吧,不要钱。”“您老这样修车不收钱图啥呀?”老杨头笑了,说:“国家每月给咱开着退休金,粗茶淡饭地够用了,趁着身子骨还能动弹,为街坊邻居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啥时候都不能忘了咱是党员呢。”
如今,我已经在新疆上了大学,放寒假回到了阔别三年的家乡。在街边我看见那个木屋还在,“党员修理铺”几个大字依然鲜红,只是木屋换了主人,里面不再是老杨头,而是一个稍年轻些的老人。我爸告诉我,那人是老杨头刚退休的儿子。
从此,我对党员有了由衷的钦佩和敬仰,心中产生了一个愿望,自己也要成为一名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