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海
小时候我最常吃的馒头就是窝窝头。黄面窝窝头,红薯面窝窝头,黄面和红薯面掺合在一起蒸成的窝窝头。因为那时候粮食少,黄面少,白面更少。
打记事起,每顿吃的馒头就是窝窝头,就块咸菜,喝口稀饭,碗里的粥能照出人影来。有时在锅里煮些红罗卜,或煮些晒干的红薯片炖烂充饥。中午喝咸汤,咸汤就是在锅里加些青菜,糊些黄面,面少菜多,连菜带饭。家家如此,天天如此,顿顿如此。
那时候,人们都盼望着春天能早早到来,因为到了春天,地里有了野菜,树上也有了榆钱。将挖来的野菜煮在锅里,或搋在馒头里。榆钱就更好了,蒸成菜窝窝头,或贴菜饼子,或用更少的面,蒸成包子。把榆钱洗干净后,向里面加不多的黄面,加入适量的盐,摊在篦子上,放在大锅里蒸,蒸熟后,盛在碗里每人一碗,这样就连馒头都省了。
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红薯面窝窝头,因黄面也不多。夏天时,父亲借来邻居家的饸饹床子,给我们压饸饹吃。那时压饸饹并不是用生面块,乃是母亲将刚蒸熟的纯红薯面窝窝头,趁热放在饸饹床子里,父亲用力使劲向下扎,因为刚出锅的红薯面窝窝头,又软乎又劲道,用力扎从饸饹床子里出来就能将它挤成条。只听得“噼噼啪啪”像放鞭炮一样乱响,一条条黑亮的饸烙就被挤了下来。下边事先放好一个托盘接住,一边接,一边转动下边的托盘,等一个托盘满了就再换另一个,直到把全部的饸饹做完为止。
母亲剥好蒜,捣好蒜,调好汁,如果烹些葱花油就更好。母亲将饸饹用蒜汁调好后,给我们每人盛上一大碗,吃完后再喝着开水,这就是我们的中午饭。
有时母亲也给我们做红薯面鱼儿吃,母亲事先将红薯面和好饧好后,一人把大锅烧开,母亲一手拿着毛丝礤床,一手拿着红薯面团在小礤床上擦,被擦出来的面像一条小鱼一样,带着尾巴,就掉在了正开着的水锅里,等擦够了量,煮熟了捞出来过一下冷水,这样就可以用蒜汁拌一下,盛在碗里吃了。
那时红薯是人们的主要食物,等红薯成熟后,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很多红薯。秋后地里没了农活,父亲和哥哥们背着粪钩,拿着箩头,或拿着编织袋,到收过红薯后的地里来翻地,一下下把土地重翻一遍,有时偶尔能翻出些碎小的红薯块来。耐着性子就这样翻下去,有时一个上午能翻出来一大箩头红薯呢,一个冬天也能捡到不少红薯。
父亲将分到的红薯大部分放到红薯窖里存放,等到冬天或春天时拿出来煮。母亲把一部分红薯用礤床擦成薄片,放到屋顶上或别处晒干,然后煮锅时拿出洗干净放在锅里煮熟,加入黄面糊成粥即可。如果想磨成面粉,就得把红薯干用刷子刷干净,再用手掰碎,交给父亲拿到磨房磨成面粉,这样就可以在平日里做成窝窝头。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有了很大转变。凡事没有对比就没有反差,没有参照就很难知道日子是苦是甜。从从前的啃窝窝头,到今天的小康生活,我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变。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惠民优民的好政策,老百姓从中得到了实惠,同时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那些吃窝窝头的日子已经离我们远去,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美好,越过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