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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永杰的诗

来源:绥化晚报 2021-05-28 字体:

  富永杰,出生于1987年,甘肃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日报》《中国好老师》《中国教师报》《诗刊》《飞天》《四川文学》《天津文学》《北京文学》》《诗潮》《山东文学》《诗潮》《中国诗歌》《少年文艺》《青年作家》等杂志报刊。

  装卸工

  工地之上的阳光像重物一样

  带着滚烫的体温

  恰好落在了搬运工的肩膀上

  而他们的对面,阳光也曾落下

  只是常常落在了屋顶

  乞丐

  时间像针线一样,一点一点

  缝住了白昼

  幽暗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正将头猫进了垃圾箱

  整个后半夜,他都如此

  每看见一个垃圾箱

  就匆匆地跑去

  每走近一个垃圾箱

  他都会深深地鞠躬

  钢筋工

  机器的嘶鸣让整个工厂寂静

  烈日扒开的衣襟油光闪闪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穿梭在机床前

  对一根根钢筋进行除锈、调直、连接、

  切断

  然后安装成型后

  任人认领,当满载的车迅速离去的那刻

  站在空空荡荡的工厂

  他感觉自己

  像极了一件次品

  清洁工

  眼前的街道像过完喜事

  剩余的残物滚动着热闹的回音

  一把扫帚在寒风中挥动着

  那沙沙的声响

  像摩擦着大地取暖

  管道工

  毋庸置疑,那些在地下运输阳光的管道工

  和孕育雨露的云朵

  有落花一样的温情

  这么多年了,他们的身体

  污泥和污水不断攀爬

  潮湿和阴暗不断侵入

  肮脏和肮脏相互堆积

  颤抖和颤抖相互交织

  而当每次爬出下水道低头离开的那刻

  街道瞬间退后

  人群像受惊的乌鸦一样开始躲藏

  洗碗工

  总有赶不走的异味

  总有洗不完的器具

  总有做不完的工作

  像碗碟一样排着队

  一顿饭放凉了

  一把泪流干了

  一双手变形了

  一个人习惯了

  一张床轻易地驯服了她

  让她卸下了所有的力量

  淘沙工

  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悠长的河滩上

  淘着沙子

  所淘的沙子大多运走了

  剩下的一些

  跑进了他的身体

  长成了结石

  当我问他,他却以接二连三的咳嗽应答

  瓦工

  东头拆毁,西边修建

  在拆毁与修建之间

  我时常看见

  一个提着瓦刀的男人

  踏着高耸的阶梯

  像朝圣者一样向朝曦走去

  又像落难者一样从落日上下来

  农民工

  雨下了很多年,雨下在了广州

  下在了新疆

  下在了远方农民工兄弟的火车上、工

  地上

  雨照样不停地下着

  我的农民工兄弟在泥泞中

  把雨踩成了一根柱子、一扇窗、一面墙

  把雨踩得遍地开花

  雨落在他的碗里

  湿淋淋的筷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雨落在他的眼睛里、骨头里、心上

  雨松动着他的身体

  雨和他形影不离

  雨落在故乡,雨落在我的酒杯里

  雨落在他曾经坐的位置上

  发出嘀嗒嘀嗒地呼唤

  雨与他相依为命

  雨与我相濡以沫

  天晴了,雨还在下

  雨让我们朝思暮想、两败俱伤

  塔吊师傅

  塔吊把他升高了再升高

  升高到与山川平起平坐

  甚至升高到手可摘星辰

  直到他和塔吊合二为一

  然后摁动全身的按钮

  上下打捞物体

  像一只长颈鹿那样

  将身体的一部分

  放下,拿起

  拿起,放下

  ……

  长长的脖子

  像一声声呐喊

  粉刷匠

  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刷子

  把村庄越刷越新

  把高楼越刷越亮

  而把自己

  越刷越瘦

  越刷越旧

  更多的时候,他不敢面对四周

  生怕一转身

  成为墙的一部分

  烧烤师傅

  他将身子挺了又挺,最后又猫了下去

  仿佛那样才会暖和

  满天的雪下着

  微弱的灯光下

  孤零零的烧烤摊

  正被四面八方的雪加料、烹饪

  油漆工

  这上好的木头,不是你的

  鲜艳的色彩不是你的

  门框不是你的

  房子不是你的

  刷子下的花朵、河流、草木不是你的

  头顶的天空不是你的

  静谧的时光不是你的

  唯一是你的,已在

  呼吸道、消化道、血液中给出了答案

  搬运工

  一辆车走后,又来了一辆又一辆

  做搬运工的二叔

  一个被温暖抛弃的男人

  总是头也不抬地把一根根钢筋

  像搬运一根根骨头似的

  一次又一次地往外输送

  此时正是夏日的午后

  偌大的厂房中,满是钢铁的回声

  像是他的心跳

  更像一种呼唤

  一捆捆钢筋,一会挑起他

  一会扔下他

  他与自己分离又合拢

  合拢又分离

  而盘旋在心头的尘世

  对于他来说

  仿佛这人间没有他

  仿佛这人间只有他

  乡村教书匠

  爬到床上,他又抽了一口浓郁的夜色

  窗外的星星像杏仁一样回到了心上

  山那头的孩子还在发烧

  山这头的孩子即将返回

  天已是黎明,他起身走出房间

  远处的山依旧白茫茫地兀立着

  像是,一年都是冬天,每天都是远方


编辑:王晨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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