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翔 陈潇
近年来，冰雪产业成为北方地区经济转型的新增长点。习近平总书记视察黑龙江时指出：“要大力发展特色文化旅游。把发展冰雪经济作为新增长点，推动冰雪运动、冰雪文化、冰雪装备、冰雪旅游全产业链发展。”作为我国拥有得天独厚冰雪资源的省份，黑龙江省为推动冰雪产业发展先后出台了《黑龙江省冰雪经济发展规划(2022—2030年)》《黑龙江省支持冰雪经济发展若干政策措施》等指导性文件。去年入冬以来，哈尔滨冰雪旅游火爆出圈，形成了现象级的传播，带动了整个冰雪旅游热。
冰雪产业不是单一运行的经济体，其形成的全产业链效应和溢出效应能有效带动地区的整体经济发展。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黑龙江冰雪产业的喜人成绩，展示了冰雪产业崛起的巨大潜力。
从口碑效应向品牌认同演进
冰雪旅游一直是文旅产业的重要分支，俗称白色旅游。在国际上，冰雪旅游也一直是高端旅游的代名词。刚刚过去的冬季，黑龙江冰雪旅游火爆，不仅带动了国内的冰雪旅游热，也在国际上形成了影响力，多国官方媒体和自媒体对此进行了传播报道。文旅及其所属的现代服务业是一个注重营销科学的行业，消费链的韧性依靠口口相传的口碑效应。黑龙江本次冰雪季营销成功的一个典型表现，就是在国内外塑造起令人神往的口碑，以冰雪产业为代表的黑龙江展现出成为入境高端消费目的地的潜力。
不同于国际冰雪旅游追求白色旅游的高端化，黑龙江的冰雪旅游更加关注大众消费群体，展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冰雪季。黑龙江的冰雪体验真正做到了尊重每一个来访者的感受，尊重情绪价值，让游客深入体会龙江人民的“本地亲和性”。只有拥有这种亲和性，才会提高目的地的持续可进入性，并在产业链端口形成品牌附着力，使离散的口碑效应聚合成连续的品牌认同，进而转化成为客户黏性，助推城市的内生增长动力。
从产业规模化向产业高端化升级
冰雪经济全产业链发展意味着以冰雪旅游为主题带动上下游、软硬件、社会各行业的全方位发展。以黑龙江为例，冰雪旅游的开发会带动农产品如冻梨、东北大米、人参、冬捕鱼等原产地产品消费，同时带动冰雪运动器械、冰雪场馆、御寒服装等制造业生产。冰雪产业链对传统旅游的产业链具有“强链补链”的功能，一方面冰雪产业可通过滑雪、滑冰、冬泳、冰壶、冰球及相关休闲运动提高旅游产业链的体验性和附加值，另一方面冰雪产业可通过东北洗浴体验、东北特色餐饮等衍生性服务增强旅游产业链的专用性。
在产业链的高端化方面，未来冰雪产业和科技创新结合的空间巨大。一方面，黑龙江具有雄厚的科技创新实力，另一方面，冰雪产业链“雪厚坡长”，对科技创新具有强劲的吸纳能力。例如冰雪制造业可以融入数字建模技术、冰雪服务业可融入智能识别和具身体验技术，冰雪衍生产业可融入生物科技和智慧农业技术。比如瑞士，虽然其人口不到900万，但其冰雪产业的年均产值高达80亿美元，占其GDP总量的1%左右。瑞士的冰雪产业不仅包含200多家高端滑雪场，更重要的是瑞士冰雪产业带动了滑雪装备、滑雪设施、冰雪音乐节等衍生产业的高端化。
从旅游要素向文化资本跃迁
文旅融合是现代旅游发展的必经之路，只有注入了文化内容的旅游才具备持续迭代能力。黑龙江冰雪产业链的关键是形成本地文化网格和原生文化节点。一是通过影视事件和怀旧场景等“舞台仿真”模式将红色文化、民族文化融入旅游线路和旅游板块中，活化传统冰雪旅游的产业链节点。例如，哈尔滨在冰雪旅游中凸显东北特色暖心文化和旧工厂主题，提升传统旅游产业链的张度和丰度，将旅游服务链扩充为旅游服务三维文化网格。
旅游产业链和其他商品产业链的重要区别之一在于，旅游产业链的“黏合剂”是文化资本。哈尔滨不但在物理空间上有欧陆风情的中央大街、索菲亚大教堂，而且在文化禀赋上具有音乐艺术的深厚底蕴。在2023年冰雪季中，冰雪产业链通过哈尔滨特有的文化资本极大增强了原有旅游产业链的强度和韧度。
从局部管理向全息治理探索
冰雪产业链所驱动的文化资本投资、社会治理适配和产业结构优化将使城市从外延增长走向内生增长，从而实现对专业人才的吸纳和集聚。与以往的冰雪旅游营销不同，黑龙江在此次冰雪季中对旅游产业治理从“阡陌治理”走向了“全息治理”。以往的旅游行政管理前端由文化旅游管理部门负责，后端则分属不同的管理部门。而此次哈尔滨冰雪旅游管理则是从整个城市的宏观视角出发，没有将旅游仅仅作为一个部门业务来对待，而是从城市治理、文化资本、营商环境和区域竞争力的角度对冰雪旅游实施“全息治理”，统一了各个部门对公共服务和产业共性的治理标准和治理目标。
通过优化产业链来优化治理体系，一个重要效果是能增强城市的人才吸纳能力。良禽择木而栖，吸引高素质的人才不只靠薪酬，更靠社会综合配套服务。在新的经济转型期，黑龙江有能力凭借冰雪全产业链的精耕细作，以冰雪产业带动旅游产业、文化产业、制造业、农业发展，成为新型旅游产业链的塑造者和领跑者。
(作者魏翔系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马克思主义财经科学研究室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陈潇系中国社科院大学商学院博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