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

每逢过大年,人们便争先恐后地写对脸、贴对脸、赏对联,红彤彤的对联往大门两侧一贴,红对联映照着红灯笼,整个农家小院就红成了一片,顿时增辉添彩,赏心悦目。这当儿葛老汉高兴得眉开眼笑,满眼的笑纹一直扯到耳根子。
葛老汉凝视着手中的一幅对联,陷入了沉思。只见那对联醒目地写着:“家临春夏秋冬福,户纳东西南北财”,横批是“福财到门”。葛老汉就想,农家追求福财当然不为过,庄户人家辛苦忙一年,图得就是过上幸福的甜日子。但这幅对联有些陈旧,没有多少新意,更重要的是同新时代扣得不紧。
过年写对联贴对联,这是千年的世俗,也是一种文化传承,对联应当具备时代气息和文化元素,只有突出这些底蕴,才守住了对联的根和魂。想到这里,葛老汉决定重新构思,对撰写充满新意的对联。
葛老汉已年过八旬,却眼不花耳不聋。他长着细长的身段,大骨架子没有多少肉,上面挑着张满是皱纹的脸,好像一根竹竿上结了横七竖八的蜘蛛网;微微翘起的下巴,布满毛蓬蓬的胡子,似乎用火燎过似的又卷又黄;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虽然有点浑浊,但仍闪出明亮的光芒。据说葛老爷子是老国高毕业,拿现在的说法就是高中生,是屯中乡亲们眼中的文化人,也成了书写对联的高手,每逢过大年葛老汉便成了屯里最忙碌的人。
他为乡亲写对联从不收一分钱。人们过意不去,有时也会拿只小鸡,或拎一瓶“小烧”,作为答谢送来,葛老爷子一律推掉。他总是笑盈盈地说:“乡亲们求我写对联那是高看我,是怀着求福赐安的心情来讨幅对联,如果我收了那礼,那怕只有一吊钱,也会伤了乡亲过年的舒坦心情。过年大家都乐呵,那才是最美最爽的事情啊。我怎能办伤感情的傻事。”
葛老爷子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接人待客,因此,一临大年,来讨葛老爷子写对联的乡亲们能挤破门框,时常在屋内排成长蛇阵。每逢有人上门,他正在吃饭,或正忙活计,总是饭碗一推,活计一放,便挥笔蘸墨写个不停。一幅幅对联,就像燕子似地从他手中飞出,满屋子都是笑声一片。老伴见他额头沁满豆花样的汗珠,也顾不得吃饭,连喊几声让他快吃饭,他总是笑着说:“写完这幅就吃饭。”嘴里虽这么说,但手仍不停,写完这幅,又拿起另一张纸写,让人看了有些心痛。
葛老汉书写对联,从不照本宣科,而是紧跟时代,编出新词写进对联。他写的对联多是反映新时代出现崭新变化的。“农家院辣椒红透扶贫路,庄户人笑脸映照感恩心”。葛老汉还把习总书记的金句写进对联,歌颂党的政策好,党中央领导好:“芝麻开花步步高,日子火红户户新”,这些对联耳目一新,乡亲们看了喜笑颜开。
葛老汉写对联不苟一格,针对各家各户的门风编写对联,深受乡亲的欢迎青睐。村民赵凤尘已年过八旬,但他仍对百岁的老母亲亲自精心照顾。他对老人这片孝心,带动了全家人敬老爱幼。葛老汉为赵家编出一幅与时俱进的对联,对联一贴出,乡亲们驻足围观,不仅点赞对联写得妙,而且盛赞赵家家风好,赵风尘更是满面春风,眉眼里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