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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意焊接生活

来源:绥化晚报 2022-09-30 字体:

——  简评青林《一封未寄出的信》(组诗)
 

  彩初

  生活是诗意的源泉。好的诗,应该是生活的反映,是诗人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青林的这组诗就是最好的例子。它没有过绚的语言,只是把生活的焊渣收拢并有序排列,所散发的热量,让人感到了生活与爱的温度。

  他是我们这个时代千千万万个农民工的代表,每天和朴实勤劳的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饱受着与妻的分别之苦,与女儿的离别之痛。所以,我们在读他的诗时,常常会被他那烧红的感情灼伤。他在《此时醒来的,是我》一诗中这样写到:

  缘由是脸被电焊的火烤得疼,
  翻身也不能入睡。
  窗外的黑夜却不黑,
  有浅薄的光装满了窗。
  我不知道那些光来自哪里,
  亦不是星光,也不是月色。
  而昨天的阳光却很好,
  很暖很温和。
  穿笨重的厚棉袄就有些热,
  微微的有细小的汗在掌心。

  有道是“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而青林的感情和他诗歌语言一样朴素,把他的脸疼对妻子孩子进行了如实汇报,但把他对她们的思念说得很含蓄,只是用了“翻身也不能入睡。/窗外的黑夜却不黑,/有浅薄的光装满了窗。”紧接着又告诉了她们:昨天是个晴天,他穿着棉袄,不冷还有点热。

  他的生活态度是达观的,即便所从事的职业很辛苦,而他却能与诗意同在:爬来爬去,离天空很近/那儿天空澄明/那儿的秋天变得慵懒和不舍/远处的树叶都黄了/黄得显眼,黄得好看/就有那么一两片/被风吹到六楼的楼顶/也不觉得奇怪/我们休息了大约三四分钟吧/有的人吸烟,/有的人就坐在一堆铁上面/无所事事,微风不燥/像细小的河流/吹过我们粗糙的面庞/我会觉得就在河水之中沐浴(——选自《我们在铁架子上》)

  这首诗,行走沉稳,承转自然,张弛有度,而且极具画面感。他将动词与名词联姻,从平面到立体,从动态到静态,从写实到写意,为我们框构了一幅诗意的辉煌画卷。此时的他,忘记了苦和累,让微风注满生活枯窘的池塘,而他正在这里沐浴。

  他用语很节制,而且雾化到位。比如在《有大片的光落在肩膀上》,他这样写到:“我们从自由的放纵里/抽回自己/灵魂又都回到工服里”把一块铁落下的紧张,进行实写,然后让灵魂的“虚”落座到“工服”的实里,较好地完成了从虚到实的过渡,读来余味无穷。

  他的诗心象与物象结合巧妙,如:《时间过得很快》他将“晚霞”“日落”“压抑”“碰撞”进行组接,使时光这列火车跑了起来,充满动感,使“沉默”不再沉默。

  他的诗在场感很强,读他的作品会不自觉地被他拉去参观与亲历,如:《我们戴着安全带》从五官、脚步,到楼道,尽管诗很短,仅仅八行,他却描写得活灵活现,使读者不再是读者而是他的同行。而且他这首诗的结尾“脚步声在长长楼道里/走得特别响”,故意让“声”与“响”重叠,让脚步的沉重来注解活着的艰辛,极具张力。

  他是个心怀理想的人,虽然他生活清贫,工作很苦,但他从未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不抽烟不喝酒,一直想把家过好,一直在为他的家奔波。当日暮西山,他《从北二路进入后龙岗》时,他看到了车流如织的璀璨与喧哗,但他深知“远望,才能有所企及”。这就是他对生活的自信,他活着的希望。

  他借用语言与诗意,把他的生活与感悟用文字的方砖,铺就了一条长长甬道,把口信传达给了他的亲人和我们。
       附:


一封未寄出的信 (组诗)

  青林
 

  题记:写了这些,就当作是给你的信吧,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如果你来看我,我会煮些花生喝点酒,我们一起说说话。
 

  此时醒来的,是我
 

  缘由是脸被电焊的火烤得疼,
  翻身也不能入睡。
  窗外的黑夜却不黑,
  有浅薄的光装满了窗。
  我不知道那些光来自哪里,
  亦不是星光,也不是月色。
  而昨天的阳光却很好,
  很暖很温和。
  穿笨重的厚棉袄就有些热,
  微微的有细小的汗在掌心。

 

  我们在铁架子上
 

  爬来爬去,离天空很近,
  那儿天空澄明,
  那儿的秋天变得慵懒和不舍。
  远处的树叶都黄了,
  黄得显眼,黄得好看。
  就有那么一两片
  被风吹到六楼的楼顶
  也不觉得奇怪。
  我们休息了大约三四分钟吧,
  有的人吸烟,
  有的人就坐在一堆铁上面
  无所事事,微风不燥,
  像细小的河流,
  吹过我们粗糙的面庞。
  我会觉得就在河水之中沐浴

 

  有大片的光落在臂膀上
 

  有温柔的水在撞击我的疲惫不堪,
  是谁不小心碰掉了一块角铁,
  我们都从那短暂的自由放纵里
  抽回自己,
  灵魂又都回到工服里。
  该拿起焊把的就拿起焊把,
  该爬上梯子的爬上梯子。
  我们和秋天的关系,
  就是担心一天比一天冷。

 

  时间过得很快
 

  傍晚有晚霞,
  只是我们没有时间欣赏,
  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赞叹,
  直到日落,我们才发觉
  一天没有人说过话,
  不知道这活为什么干得这么压抑,
  整个工地除了铁和铁互相碰撞,
  我们这些人
  一起和时光保持沉默。


编辑: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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