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显龙
某天,你在家里收拾旧物件,翻出一封情书。信纸的一角折成了叶子,成了它的装饰;符合女生审美的信纸已经有些泛黄,字迹正在淡去,但又尽可能的工整与小心翼翼;内容稚嫩却又字字灼心,纤细持久的温柔跃然纸上。
旧忆在心间涌动,如字里行间的温柔一般持久。你记起了那个名字,也重拾起当时送情书之前的忐忑与纠结,那个影子开始在记忆里萦绕,但你却依旧无法将其清晰的记起。你始终不知道是那一抹青涩的学生装,还是那一抹淡淡的简妆,抑或是那一抹温柔的关怀目光?
而立之年的你,突然有些怀念情窦初开时的暗恋,虽然暗恋的故事通常会显得苍白无助。但你知道,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适合去经历一场看似卑微的暗恋,才有精力去享受轻轻的愁与甜,才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平复失落、去复原自我。卑微与苦涩的暗恋,如同病症一样,病症会选择人,但人却选择不了病症;暗恋选择了你,于是她在你心里肆意地折磨。
在一段较长的岁月里,你始终觉得自己是卑微的,但你又坚信张爱玲的那句“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于是,你会放学后绕路送她回家、会装作毫不在意地听她诉说有多喜欢隔壁班的谁、会给她带去早饭、会学其他人送上一杯奶茶或是一个小礼物。这些在成年人眼中可以找任何人代劳的事情,似乎都不值一提,但却让而立之年的你有了些久违的心动。
你怀念那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对那个时候的苦有些释然。以前你总以为那份痴情很重,会是这个世间最沉重的重量;可当铅华洗尽、岁月流转,你才明白,它不过很轻很轻。爱情终究需要重量,那是一种需要与时日一起成长的重量,它终究会蕴含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量身定制,蕴含两个人一起的奔赴与努力。很轻的暗恋,有着一生中再也找不回的勇气,因为在你明白爱情结束后,那种如同灵魂抽离肉体般的痛苦,你变得不再勇敢;而习惯性的权衡利弊,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对于爱情所剩无几的期待与热情。
你庆幸这封情书没有送出去,尤其是回首那些后来的事情——
你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也不在一个城市,互联网不普及、电话需要长途和漫游的时代,终究还是会将这份暗恋夭折,随着情书一起封存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你不说,她不知。但你说了,又能怎样?你明白,不是你喜欢她,她就会喜欢你。青春时期的暗恋,终归是美好的。你会记得曾妒忌过她身边的男生,也会记得你曾变得沉默寡言和对她的有所回避,也会自认为她不会喜欢自己时的小心翼翼。但暗恋终归只会维持一段时间,当对方无动于衷,暗恋的人便会消失,你也就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那段看似萦绕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那个未曾说出口的告白,终究随着时间,在这信纸上淡去。
也许,做得最对的,就是把情书藏在了盒里,没有让她看到。
“现在还有人写情书吗?就算写下千言万语,句句深情,可谁又会耐下性子,去体会写情书的人,倾注了多少心血与深情?”你将情书对折后放回原处,轻轻说道,“时代变了,生活快了,很少会有人耐心去写情书,也很少会有人有耐心去读情书。写少了显得敷衍,写多了,可能到分手那天,对方也没能完整看完一遍。”
“但总会有人认真地写,就像你;也会有人认真地读,就像我。”此刻,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坚定地看着你,温柔地说着——“毕竟,情书就是一种量身定做,只是,它需要送对那个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