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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刘云开

来源:绥化晚报 2021-12-17 字体:

  刘云开(1969年10月—2021年12月13日),出生于牡丹江市。自幼爱好文学。1991年吉林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生前为《北方文学》诗歌编辑。诗歌作品散见于《诗选刊》《北方文学》《鸭绿江》《诗林》《岁月》等杂志。

  编者按

  《北方文学》诗歌编辑刘云开突然在这个寒冬离世。她病了一段时间了,谁也留不住她,属于她生的时间停在2021年12月13日。

  没来得及道别,干净,安静……朋友圈里一片叹息声,大家深深遗憾于:人间少了一个好的诗歌编辑。

  新诗发展有赖于好选家的引领,真想代表《猛犸象诗刊》给她个“选家”的虚名,虽于她无补什么,但她真的是实至名归。

  今发桑克、杨河山、章海宁、安海茵、赵亚东纪念诗文于此,以表达一份不舍之哀思。

  愿刘云开一路走好。

怀念云开

章海宁

 “云开”,这么好听,以后再叫这个名字,我会抬头看看天,因为你移家去了天堂。

  细细的想想,我是2009年认识云开的。那一年,萧红研究会成立,我负责弄一套新版的《萧红全集》,校对时缺少人手,向省作协求援,云开那时赋闲在家,请求工作,单位又不放心,就把她叫过来一起校萧红的文字。

  大大的眼睛,清瘦而微笑的脸,走路听不见声响,如云来云去。云开第一次留给我的样子,一直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云开是位诗人,在《北方文学》编辑诗歌,可惜此前一直没读到她的诗歌。待读到她的诗行,像初见她的眼睛一样明亮。

  萧红的集子校对了几个月,云开送来校稿,我们便聊天,眼前闪亮着她那清澈的眼睛。她说回编辑部也没什么事做,“你就说萧红的稿子没校完,还需几个月。”我便按云开的说法去跟作协领导说,这样,我多了一个帮手。一直到《萧红全集》出版,云开才回到编辑部。以后每年1月22日萧红祭日,萧红研究会去纪念萧红,李琦老师都叫着《北方文学》编辑部的朋友们一起去。寒风中,云开的眼睛总是那么明亮,我以为诗人的眼睛都这样有光泽,即使在黑夜,也能用它去寻找光明。

  一次,日本友人平石淑子来哈尔滨,我邀几位文学界的朋友见面,李琦老师、叶君老师、迟慧老师,云开也在列,饮酒,读诗,讲笑话,欢天喜地的。转眼,一切都去了,李琦老师退休去了外地,迟慧老师去了无锡,叶君老师去了南宁,云开去了天堂。

  想着,想着,泪水涟涟。

  无处去送云开,打开萧红的集子,读云开校过的文字,那里有她的温度,还有她的明亮的眼睛。

  (章海宁,记者、萧红研究学者。)

  给云开

  桑克

  没给你写过诗,

  现在却只能写诗——你明白的。

  烧给你看吧,或者留给

  淡淡的浮云。

  见面聊天,

  诗几乎不谈。只谈我们的骨头,

  我们的血。只有一次谈诗。

  你感叹,战争你还能这么写。

  回忆太珍贵了,

  我不忍碰,所以我把它们

  紧紧锁在地下室里,紧紧锁在

  地下室的抽屉里。

  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

  水知道,云也知道。微不足道的快乐……

  那些水离你近了,

  那些云离你近了。

  突然羡慕你。

  说实话,我还是懵的还没有

  从你离开这件事反应过来。上海的

  长春的朋友问我我才知道的。

  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又能为你

  做什么?只能写不值钱的诗,

  只能忍刚刚冒芽的痛。

  痛。

  就这样吧。你在那边好好的。

  那边必是清明世界。有更清澈的水,

  更干净的云。

  (桑克,当代诗人,著有《桑克诗选》等。)

  致云开

  杨河山

  你不说话,静静坐在一边,微笑,

  眼睛清澈而明亮。

  你发表了我一组与俄罗斯有关的组诗,

  符拉迪沃斯托克,

  还有一组夜晚的高大植物,

  还有——,关于那座重新修建的墨绿色铁桥,

  它曾经面临着毁灭,

  发出各种大型机械带来的致命的响声。

  你告诉我终于有稿费了,

  从前真的很抱歉。

  听到永别的消息我感到悲伤,

  如此纯粹,好诗人一个个陆续离开了我们。

  沉湎于往事的美好回忆中,

  痛苦中又有温暖。你仍然不说话,

  静静坐在一边,微笑,

  眼睛清澈而明亮。我以这首卑微的诗

  纪念你,仿佛夜晚高大的植物,

  在寒风中摇曳,不用发表你看看觉得高兴就行,

  还想告诉你,乌云散尽,

  人们都在想念你,怀念你,心中记得你的形象,

  悲伤而又亲切。

  (杨河山,当代诗人,著有诗集《残雪如白雏菊》等。)

  致云开

  安海茵

  你是我最想成为的人。

  事实上,那么多的好女人,我都想当作自己,

  而你独属一类。只是你并不知道。

  你也是我不想成为的那样的人。

  你瘦得脖颈纤细

  六月的风啊,不忍掀动的格子衣襟。

  那么多声音的场合,你用力喊我:小安——

  仿佛我只能在你面前小着……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皮夹克真飒……

  时光留给我的,

  竟然只是你穿着皮夹克,

  白衫牛仔裙和小格子衬衫的情形

  那其间的诗与哀愁

  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我也是。

  你的手还是那么温热,紧紧拉着我

  “我们走吧。”

  “你会害怕我吗?不要怕我呀!”

  人群里有那么多的眼,

  松花江水容得下那么多,却又那么清澈。

  你总是我最不害怕的那个。

  (安海茵,当代诗人,编辑。)

  我还没来得及道别您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赵亚东

  姐,我是在1998年3月中一个雨雪交加的日子里与您相识的,那时我刚刚年满十八周岁,还是一个农民工。

  我拿着写在褶皱的旧稿纸和废弃的烟盒纸上的诗去给您投稿。那天特别冷,可我却没有一件温暖且像样的衣服,但您没有嫌弃衣衫褴褛的我,在知道我的来意后,小心地接过我的稿件,认真地审读。这期间我最不能忘记的一个细节就是,您特意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杯子是瓷的,冒着干干净净的热气。我用双手轻轻捧住这杯水,仔细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您在看完我的诗稿后给了我很多鼓励,肯定了我的作品,让我多读书、继续写。那天您告诉我的一句话让我受用终生,您说:“会八百个汉字就能写出好诗,诗不是华丽的词语堆砌……”姐,我一直牢记这句话,尽管我在写作上走了很多弯路,但是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诗歌的大道:返璞归真,抒写心灵感受和生命体验。您把我的诗《穿越城市》发表在《北方文学》1998年11期。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相信自己和别的农民工不一样,我是个会写诗的农民工。

  姐,您给我发表了处女作,正是我改变命运的开始。您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诗歌编辑,也是我在哈尔滨认识的第一个与诗歌有关系的人。自那时起,二十多年中我们的师生情谊、姐弟情义从没有中断过,我一直视您为恩人和亲人。作为“亲人”,您一直恳切地告诉我要好好写诗,好好读书,这才是立身之本。

  二十多年间,我们每年都会见面,和您说说我的生活情况与工作情况,您看着我一点点成长、蜕变、进化,总是为我个人的生活境遇的改变而感到欣慰,我也总是争气地让您看我的新作,希望您提出些意见。二十年,我们总是那么亲切,那么亲近,很多细节来不及回忆,但却是我生命里永不能忘却的美好。您为我的诗歌倾注了心血,我却没为您写过一首诗。二十多年,我为您做得太少了。您从不给我们添任何麻烦,从不接受作者的任何回报。您对我有恩,但是自己从不这么认为。

  您是一个“出世”的人,不求名利、淡然高洁、与世无争,您是我最尊敬的诗歌编辑,最尊敬的姐姐。您在鲁院进修时,我刚好到北京出差,我去学校看您。我们一起穿越天桥,边散步边说话,您嘱咐我:不要被社会的那些俗气的东西所改变,要永远保持内心的干净。那么多次通话,您每次都嘱咐我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坚持写诗,不要忘本……

  我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因为您身体不好,我不敢打扰。每次我说想去看您,您都说不要来,挺好的,以后身体好了再聚。弟弟见不到您,就偶尔给您发个信息,问候您,但也不敢多打扰,怕您身体不能承受这简短的交流。可是您说话不算数,您没有好起来,而是突然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我接到电话,说您走了,我以为您是工作调动了,我还问您调到哪里了。可是朋友说,您去了天上……当我听到这个噩耗,我哭了!我没能再见您一面,我没有和您道别。整整一天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所措,您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道别啊……姐,我知道您不爱给朋友添麻烦,但是我还是给姐夫打了电话,我请求去家里看看。我只能和您这样道别啊,疫情严重,葬礼参加不上,我要去您的家里,看看您坐过的椅子、翻过的书本,感受您的气息……我们只能这样道别。我和姐夫说:“姐夫,我和我姐连张合影都没有,给我看看你家的影集,我再见见我姐吧。”姐夫落泪了,拿出一个装有您照片的信封,我颤抖着打开,一张张地看,边看边流泪。我和姐夫说:“我翻拍一张我姐的照片吧,留在我手机里做个纪念。”姐夫同意了,他知道,我是您看着成长起来的,我把您当成了亲人。

  姐,弟弟今天可以体面地生活了,有了尊严,有了立足之地,但是还在写诗,慢慢成长,慢慢蜕变成一个成熟的人,心存敬畏、感恩生活和命运的给予——这一切都和您有关啊!您是给我改变命运的希望和信心的第一个人!您在这个世界上,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敬畏!您离开了这个世界,疾病把您折磨得不成样子,但是您在弟弟的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最美的、最干净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您,我再也见不到您了!让弟弟再跟您握一握手,让弟弟再给您敬个礼吧!

  姐!一路走好,愿您在另一个世界再没有病痛。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无论是在哪里,我都如此期待……

  (赵亚东,当代诗人,出版诗集多部。)


编辑:刘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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