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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听雪

来源:绥化日报 2025-01-13 字体:

柳林

  刚刚进入隆冬季节,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在傍晚时刻倾泻而来,不慌不忙地飞舞着,骄傲地闪耀着,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样的雪,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簌簌落落地。只不过两个时辰,地上的白雪达到半尺深。这时天幕拉紧,已经看不到落雪,只听到大雪不断降落的沙沙声和树木枯枝被积雪压断的吱吱声。

  夜间听落雪是我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也形成了一种特性。白茫茫的厚雪笼罩在山川、河流、树木、房屋,让整个天地间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把世上的污物掩盖深埋了,给人们制造了一种假象,似乎世间变得更洁净透明,但落雪的嚓嚓声,也掩盖了敌人作案的悉悉声,敌人正是巧借落雪声音,乘机而入,进行破坏捣乱。所以连队领导一再告诫我们这些新入伍的战士,要用心倾听雪夜落雪的声音,从微弱的落雪中,分辨出敌人侵扰的行踪。

  我是1962年应征入伍到公安部队的,也就是武警部队的前身。那时公安部队主要担负重要目标的警卫任务。当时盘距在台湾的蒋帮,猖狂地叫嚣要反攻大陆,时常派遣特务到内地收复情报,制造事端,进行捣乱破坏。我们连队的执勤任务就是警卫一个飞机制造厂。这当然成为蒋帮特务主要袭击目标。因此我每逢在雪夜执勤,总是高度灵敏地细听落雪的声音。

  我入伍半年的时候,开始孤立单独执勤,岗位就在机场跑道的东缺口。那一天正逢雪夜,雪下得特别大,一进入夜间,大雪笼罩的城市,一改平时的喧嚣和吵闹,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路上的车辆更是偶尔才开过一辆,这更显得地处城市郊区的飞机厂空旷恐怖。战士夜间执勤是不允许进哨所,只能隐藏暗处潜伏。我借着暗淡的灯光,发现那雪似乎小了些,雪粒细细的、密密的,又柔柔的,似天女散花般飘然而下,又像精灵在天际飞舞,雪粒飘在空中,洒在地上,也拂在我脸上,钻进我的脖颈,冰凉冰凉的。有时迷住眼睛,钻到鼻孔,我强忍着不敢打声喷嚏。

  正当这时,我突然听到哨位底下的大深沟里传来“喳喳”的声音,我仔细倾听,辨别那声音,连队对夜间倾听落雪的声音是有过专门训练的,我知道落雪的声音是“刷刷的”,人走在雪夜里,尽管蹑手蹑足,也会产生“踏踏的”音响,而动物活动在雪夜里发出的声音是“喳喳的”。这时传来的声音,时断时续,没有节奏感,我断定可能是动物,没有冒然开枪。我打开探照灯一看,发现是只大黑猪,不知怎么就跌落到深沟里,已经爬不上来。我立即下到沟底,驱赶那头猪,让它顺着斜坡爬上了沟底。附近的居民发现猪跳出圈舍,正在着急地寻找。发现我正赶着猪回家,大喜过望。第二天给连队送来一面锦旗,团里也发出通报表彰我的爱民情怀。

  深夜听雪成为我们哨兵的本能,也成为我们斗敌的特长。雪夜赶猪发生一个月之后,离过春节还有三天时间,我正夜间执勤上岗,哨位就在飞机跑道,外围有一道墙和两层铁丝网,跑道上停放着试飞的直升机和歼敌机两架飞机。那天夜里雪下的凶强、疯狂、暴烈,那雪像撕破了的棉絮,大片大片地倾泻下来,整个跑道像条白脊骨的巨蛇挺立在灰蒙蒙的空间。落雪的“刷刷”声此刻已变成“喳喳”声,白茫茫的大雪编织的大网整个把我罩住掩埋了,只有片刻功夫,我觉得脚被冻麻了,手被冻红了,像猫咬似的难受。正当这时,我突然听到从墙外传出“踏踏”的声音,尽管声音有落雪声的掩盖,我立马断出那定然是人走动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中靠近飞机场,指定是特务,而且图谋不轨。我立即脱掉手套,推弹上膛。果然不出我所料,只听那“踏踏”的声音靠近了围墙,随后一个头戴棉帽的人头出现在围墙边沿,我立即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我见那顶棉帽朝空中飞去。带班的班长带领几个战士急速赶来,经过侦察并没发现特务,只找到遗留在现场的那顶帽子。不过仅过了三天,台湾派来的那名特务就在市里落网。据特务交代,我那一枪是擦着他头皮穿过,只擦掉一层表皮,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事情已过去半个多世纪,雪夜听落雪的声音仍记忆犹新,每当有落雪那一阵阵、一声声,在耳廓连续不断地响起,那种情致,那种本色,会让我激动不已。


编辑: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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