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
落雪临风不厌看,更多还恐蔽林峦。小雪临近,应摄影人采风创作之约,我手持相机直奔城郊的武当山而去。
沿整齐如琴键的阶梯拾级而上,驻足山腰“观景亭”,倚朱红曲身的水泥栏杆,持镜放眼远眺。一轮如血的红日亲吻着远山的发髻,周边的云彩也浓抹艳妆,等到天的幕帘轻拢慢敛之时,它们该轻歌曼舞了。山们也略施粉黛,微微的红晕如害羞的小姑娘脸上的红霞。江水缓缓东流,鳞波微漾,浮光跃金。临江而渔的几个垂钓者在金黄的余晖中如紫气冉冉的仙者。一群白鹭,绕一个圈,斜着双翅,落在不远处的水草岸边,现在它们应该叫金鹭了。最喜对面沙洲上的那片芦苇,淡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舞,白色的苇花轻轻盈盈地摇动,下雪的时候,更是花絮满天飞,似花非花,似雪非雪,似雾非雾,风情万种,野味十足,仿佛一幅水墨丹青画,点染了时光的意境。多想身临其中,漫步其中,飘飞其中。
按下快门之后,心儿开始飞扬,脚步也轻盈如飞。埋头拾级猛跑一气,站住,喘着粗气,可还是没忘记用镜头去扫描。石阶两旁,有一株月季,在浓密的灌木丛下,在茅草堆里,它好瘦、好弱,叶儿有些枯黄。生长在这里,它想见到阳光一面都是很难的,更别说得到雨露的滋养了。但是它居然还开了花儿。花儿虽然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但在枯黄的杂草里,它是那么娇艳夺目。我换上微距镜头,俯下身,鲜嫩的花蕊在镜框里格外清晰。嗅着那淡雅的清香,我被这花儿的坚强深深地感动了。
挥挥手,向花儿道声再见,拾石阶而上。落日的余晖撒下斑驳细碎的光影,在石阶上跳跃着、闪烁着,似弹奏着轻扬的乐曲。
青青的石板小路被入冬以来的细雨洗得干干净净,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石板已经穿上薄薄的苔纱衣。斜径两旁的松柏依旧青翠得那么浓厚深沉,静默着站立着。偶有一棵银杏树,飘飞下几片如扇的叶儿,像一只只金灿灿的黄蝴蝶,飞着、舞着,或者打个旋儿,和妈妈来个最浓重的告别仪式。那俗名“水茬子”的野果,红红的,灿烂着整个树身,像珍珠般大小,似玛瑙样可爱。摘一颗,放到嘴里,酸酸的、甜甜的,这不就是山的味儿吗!
篱菊尽来低覆水,寒鸿飞去远连霞。夕阳最后一抹红晕完全融化在远山的怀抱了。远处的村落,近处的人居,袅袅娜娜的炊烟已经升起,雾气朦胧,夜色氤氲开来,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和谐的乡村夜景图。此刻,时间仿佛凝固,让人沉醉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不愿离去。已经不能拍摄了,便收了相机,直奔山门,张开双臂,作飞翔之状,呵呵,一气跑下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