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辉
记忆中的石磨,分上下两层,用两块大圆石做成,上磨石有一个小圆洞,是填放五谷杂粮的进口,上磨石还凿有一道道斜线,下磨石凿有一道道横沟,上下磨石合在一起,正好与斜线吻合。五谷杂粮通过上磨石的小圆洞进入两石之间,随着上磨石不停地转动,五谷杂粮就会被研磨成粉状。
上磨石的正中,凿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眼,是用来套磨担的,磨担是一根长约一米多的硬木棒,两端各有一个木榫,使用时,把一根竹杠穿进木榫里,就可以很方便地抬动石磨了;下磨石是固定不动的,下面垫有三块小石头,使磨盘之间留有一定的空隙,五谷杂粮通过磨盘研磨后,就变成粉末从空隙里掉到磨槽里,有时粉末也会飞溅出来。因此,推磨人常会被溅得满头满脸。
石磨是村里的宝,有了它,乡亲们才能吃到豆腐、米糕、豆浆、米粉等食品。所以,乡亲们对石磨的感情甚深,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要给石磨“洗一次澡”,让它保持干净。
推磨是一件很辛苦的活,要两个人配合,一人用双手握住磨担,按逆时针方向转动上磨石,另一人则负责添料和刮磨。添料时,要把五谷杂粮一小勺一小勺地添进磨眼里,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磨眼里装不下,少了,又不够磨。添料人的另一只手,则要拿一把小刮子,不停地刮去上磨石边缘溢出的五谷杂粮,否则,五谷杂粮就会掉落到磨盘里,影响研磨。
推磨是个力气活,由于上磨石有上百斤重,所以,推磨人必须力气大,才能把石磨转动起来,推磨又是慢工出细活,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推得越快,磨出的粉就越粗糙。所以,推磨人必须心平气和,不紧不慢地推,才能磨出又细又嫩的粉来。
小时候我最怕推磨,因为推磨不仅辛苦,还不好玩,每次轮到我推磨时,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实在拗不过时,我就装病,不是头痛,就是肚子痛,父母知道我是装的,但他们从来不说,只是叫哥哥姐姐去推。哥哥姐姐们力气大,推起磨来,一点都不费力,他们一边推,一边说着悄悄话,有时,他们还故意把磨眼对着我,让五谷杂粮溅我一身一脸,看着我那狼狈的样子,他们笑得前俯后仰。其实,哥哥姐姐们也很怕推磨,他们怕的是累,每次推完磨,他们都会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状,我有时也会窃喜。
推磨虽然辛苦,但每当看到白花花的米粉从磨缝里流出来时,我们所有的劳累都会烟消云散,心里只有满满的成就感,我们又为家里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后来,村里有了电磨,乡亲们再也不用推石磨了,电磨比石磨方便多了,只要把五谷杂粮倒进电磨里,合上电闸,电磨就会飞快地转动起来,不一会儿,五谷杂粮就变成了粉末。
电磨的出现,极大地减轻了乡亲们的劳动强度,提高了劳动效率,使乡亲们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干别的事。
然而,随着电磨的普及,石磨也慢慢退出了我们的生活,被闲置在村子的角落里,成了无人问津的摆设。如今,村里已经很难再见到石磨了,即使有,也是被当作古董收藏起来,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石磨虽然消失了,但它却永远留在了乡亲们的记忆里,那“吱呀吱呀”的转动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白花花的米粉,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石磨,这个曾经陪伴了乡亲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农具,它见证了乡亲们的辛勤劳动和美好生活,也见证了乡村的发展和变迁。
如今,石磨虽然不是我们常用的农具,但它所承载的那份记忆和情感却永远不会消失。每当我想起它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和温暖。
石磨,这个曾经的老物件,它已经成为了我们乡村文化的一部分,永远镶嵌在我们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