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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波:怀着一生漂泊不定的心灵

来源:绥化晚报 2019-09-06 字体:

文/苏历铭

  文献上说,张洪波出生于辽宁省,而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土生土长的人。事实上,他从事的职业之多,居住地变换之繁杂,能把他锁定为延边地区,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根据个人创作年表,1975年他由吉林省敦化市第三中学毕业,19岁的他便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黑石公社安乐大队第一小队兴冲冲地当上光荣的革命知青。或许是因为他喜爱古诗词的缘故,次年就被选拔为黑石公社中学的语文民办教师,同时给县里的群众文艺刊物创作相声脚本。如果按此方向坚持下去的话,他后来可能还会写二人转脚本、小品脚本……最后成为专写电视连续剧的知名编剧,每集都很值钱,一写就在三十集以上。遗憾的是,他莫名其妙地订阅了复刊的《诗刊》,从此尝试新诗写作,尤其是《延边日报》很快发表了他的处女作《山乡短歌》(2首),使他青春的脚步踏上诗歌的不归之路。

  在我认识的诗人当中,张洪波是一位创作巨丰的多产诗人,前半生已经发表了4000余首诗,出版过15部诗集,除此之外,还有3部散文随笔集、大大小小12部童话集,用著作等身来形容他并不过分。在三十余年的写作长度里,他从“乡土诗”“森林诗”“油田诗”“儿童诗”一直到现在难以界定主题的诗歌作品,主题之丰富、涉猎之广阔,呈现着他特殊的生活经验、独特的生命状态和深刻的人生见解。说实话,我没有能力阅读他全部的诗歌作品,无法清晰把握诗风演变的重要节点,只能从他不同时期的代表作中试图辨明他诗歌写作的整体风貌。他的诗既有朴实、坦诚、粗砺、大胆的硬朗之风,又有敏锐、细致、善意、隐忍的悲悯情怀,实在找不到一个词能准确涵盖他所有诗篇的共性。他的诗具有超强的张力,用词直接,不过度雕琢,注重通篇的诗意表达,重视直抵诗歌内部和人心的特殊冲力,朴实无华又干净利落。比如他的《玉米们不再大声地歌唱》,“在月光下打开一层层的玉米叶子/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它们是什么时候长好了一身的牙齿/一身的牙齿呀/它们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什么//玉米们不再大声地歌唱/它们用了一年的时间/长硬了自己的牙齿/然后就那样默默地咬紧牙关/等待着离开大地的最后一天//谁也没有料到玉米已经长了那么多的牙/如果想一想/所有的玉米都开始用自己的牙齿在大地上咀嚼/那将是多么让人震惊啊!”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张洪波出版了一本重要诗集《独旅》,牛汉为之作序并给予很高的评价,“几乎看不到什么高大的镀着阳光的塔尖,没有空洞的赞美,没有荒诞奇谲的构制,没有大声的震慑人的呐喊,没有遥远而玄妙的神话,也没有多少聪明人的机智,它们质朴而真挚,但本质上不是几十年来的那种传统的直露的描述,也没有流行的很容易学到的技巧,但我以为能在平凡素静的形象中透露出人生隐秘的真情,让诗显出人的由血液形成的原色,总是令人感到十分高兴的。”无论主题如何转换,他一直都在坚守自己写作的信条,进入自己诗意的心境,使他的诗歌质地和大地紧密相连。他说,“有些人的诗,你一下就能读得出来,是坐在房间里翻阅着一大堆诗报刊,仿着别人的墨迹,仿着别人的感情写的,没有自己独到的东西,不是真正发自心灵的语言。”他特别注重诗“应该有自己的血色和气色”,而“相互仿制感情的诗都是贫血、气虚的,是没有生命力的”,因此在他看来诗歌写作必须要有意义有价值,要“为人类向上向前而跳跃”。

  1994年5月底,他与林莽一起策划和筹备《诗探索》编辑部组织的“白洋淀诗歌群落”寻访活动,牛汉、吴思敬、芒克、宋海泉、甘铁生、史保嘉、仲维光、白青、刘福春、陈超、谷地、程玮东等人一同前往。上世纪“文化大革命”中期,“红卫兵运动”陷入落潮期,对“革命”的失望,使得那一批人产生精神上剧烈的震荡,开始探求真实的感情世界和精神价值。在白洋淀地区插队的北京知青当中,有许多后来成为文学史上重要的诗人,如根子(岳重)、多多(栗士征)、芒克(姜世伟)、林莽(张建中)、宋海泉、方含(孙康)等,北岛(赵振开)、江河(于友泽)、严力、郑义、甘铁生、陈凯歌等人也曾到访过白洋淀。此次寻访有着重要的意义,引发一些研究者展开关于“白洋淀诗群”的研究和讨论,有人把“白洋淀诗群”的地下诗歌写作,看成是发生于后来的“朦胧诗运动”的准备和先声。据张洪波回忆,寻访活动被全程跟踪,他们在斗智斗勇中穿越回当年的历史。这次活动之后,张洪波所在单位免去了他报社副社长的职务,用林莽的话说,那几年,他成了“专业作家”,直到从华北调回东北工作。

  近年来,张洪波苦练书法,清早起床后即来到宽敞的案边,研磨、铺纸、运气、执笔,在宣纸上狂草心中的想法。我不懂书法,只觉得他龙飞凤舞的字体,以使表层的外形美和深层的蕴涵美浑然一体。早在1990年,一些报刊开始发表他的硬笔书法作品。最近他和子川、马新朝等诗人书法家,数次联袂展示他们的书法作品,被有关人士称为“南川北马关东张”现象。2013年11月,我和伊蕾、小海、朱零等人参加长春净月潭笔会期间,亲眼目睹三位诗人书法家的现场表演,他们轮番上阵,各执笔墨,在一条长案上书写风格迥异的作品,引来围观者的阵阵掌声。

  据说张洪波还当过牧场工人和银行职员,这使我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很想有机会当面问清楚,他当牧场工人时给奶牛挤没挤过奶,当银行职员时点没点过现钞。一个人做明白一件事已经很难,他却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事业之中去,跨毫无关联的界,转南辕北辙的行,做明白很多事。让我最难接受的是,他居然还担任吉林大学文学院的兼职教授,虽然我是经济系的毕业生,如果剔除时空和系别的因素,他和我似乎变成铁板钉钉的师生关系。现在,他主动辞去出版社领导职务已八、九年了,在长春一条主要街道的高档写字楼里做起文化商人,其中一项最重要工作就是主编《诗选刊》下半月刊。他把原来黑白版纯诗歌杂志改为彩色版大型泛诗歌人文艺术杂志,其豪华性难以置信,以至于放在手里我都不敢翻看。

  不知道早已过了知天命的他是否还有职业变化的可能,以他激荡的内心、火热的情怀、发散的思维和健硕的体魄,现在断言似乎显得为时尚早。但我确信,诗歌是他真实生命的一部分,无论怎么改变,他都会把诗放到首位,且一直写到生命的终点。表面的身份是不足信的,其实他是一个以诗歌作为终生职业的人,像他诗中表述的那样,“箫声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萧声从一个院落传到另一个院落/冬天就是不融化/春天也必须来了”。


编辑:王晨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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