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中学的小小说作品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金恒宝
小小说的称呼很多:千字小说、微型小说、超短篇小说、一分钟小说、一袋烟小说等等。这些年来,第一次静下心来读小小说。一读,便放不下了,几乎一口气读完了中学的这部小小说作品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我从前主观地认为,小小说这种体裁,说好听点属于短篇小说的一个分支,说难听点是短篇小说的边角料。通过阅读《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感受小小说独特魅力的同时,对自己想当然的给小小说妄加断定,深感羞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开篇之作是《收麦》,天要下雨了,老疙瘩顾不上收自己家的麦子,去帮孤身一人的六嫂子收麦子,麦子收完后,老疙瘩在六嫂子家喝完酒回来了,他媳妇不满意,说些吃醋的三七嘎啦话:俺的老爷们儿去给人家收麦子,还陪人家吃喝到小半夜……老疙瘩说累了乏了俺都认了,俺要对得住六子!一提六子,他媳妇立马住嘴了,要不是下河救英子,六子怎么会被河水冲走呢?人家救了咱娃的命,咱要是知恩不报,那还叫人吗?雨,眼看要下了,老疙瘩媳妇马上跳下炕,摸黑儿跑到仓房翻出两块苫布,一块递给老疙瘩,一块儿抓在自己手里,大声说:快!去苫麦垛!咱家的不用你操心,你去苫六嫂子家的。《收麦》以小见大,以少胜多,人物活生生地矗立在眼前。人物的质朴善良,人性美和人情美,跃然纸上。
汪曾祺在《小小说是什么》一文中说:“短篇小说的一般素质,小小说是应该具备的。小小说和短篇小说在本质上既相近,又有所区别。大体上讲,短篇小说中散文的成份更多一些,而小小说则应有更多的诗的成份。小小说是短篇小说和诗杂交出来的一个新品种。它不能有叙事诗那样的恢宏,也不如抒情诗有那样强的音乐性。它可以说是用散文写的比叙事诗更为空灵,较抒情诗更具情节性的那么一种东西。它又不是散文诗,因为它毕竟还是小说。”《宝地》就是一例。“是短篇小说和诗杂交出来的一个新品种”。不管《宝地》是什么文学样式,我读的投入,而后是心酸,最后是思索。我反反复复地想,作品令人关注,引入思考,就是好作品。《抱朴子》中说:“播种有不收者矣,而稼穑不可废。”《宝地》中的老汉对土地的坚守让人动心动情,他看不上儿子不种地,净出去想外快,想外快就是不守本分,不守本分挣多少钱他都反感。日头火辣辣的,灼人。老汉弓着腰,汗水水地锄着。锄头下去,腾起的黄尘就吻上老汉那张多皱的面皮。小苗儿蔫了叶,旱的。唉!老汉叹息着,老天爷呀,快点儿下雨吧,我给你磕仨响头,中不?这段描写真实感人,道出了老汉对土地的深挚情怀,带响的语言动作,掷地有声。老汉的保守令人敬佩,老汉的恋土令人景仰,老汉的顺应自然令人赞赏。蒙田说:“无论什么,若逆自然的航线而动,都终究是令人讨厌的,但只要顺应自然之道而行,就将始终令人愉快。”
多闻而体要,博见而善择。小小说作品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内容五彩缤纷,有传统的观念也有时尚的新潮,有城里的人和事也有农村的景和物,有男女的悲欢也有老少的离合,有深沉故事的也有轻松的调侃。多种多样,不一而足。如《卖楼老人》《洗澡》《电子时代》《瘸七爷放羊》等,其中写到生产队的一只老绵羊,瘸七爷白天放,晚上领回家里饮水喂料,只要是老绵羊能吃的,家里有什么,瘸七爷就给它什么。吃饱了,老绵羊就眯起眼,趴在瘸七爷灶房的柴火堆上。瘸七爷坐在老绵羊旁边,抚摸着老绵羊的毛说:“你老啦……”老绵羊“咩”地叫一声。“我也老啦……”瘸七爷感叹着。老绵羊又“咩”地叫一声。在《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虽然不能说篇篇是精品,但每一篇都各有千秋,各具特色。
小小说作品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独立的、艺术的。王蒙说:“小小说是一种敏感,从一个点、一个画面、一个对比、一声赞叹、一瞬间捕捉的一种智慧、一种美、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一种新鲜的思想。”细微之处见神奇,就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