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要闻 省内要闻 本地要闻 精彩点击 专题新闻 通知公告 猛犸象诗刊 日报数字报 晚报数字报 绥化晚报新媒体
经济新闻 综合新闻 视频新闻 市场监管 黑土副刊 日报头条号 小记者风采 日报公众号 晚报公众号 绥化直播
  您当前的位置 : 东北网  >  绥化新闻网  >  黑土副刊

回家拜年

来源:绥化日报 2017-02-03 07:58:33 字体:

  肖林

  那个叫平福芦村的老家,我已经有十多年没回去了,一来老家在大山腹地,来往一趟不易,坐了火车转汽车,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搭乘马车,自己毕竟是七十挂三的古稀老人,到了“阎王不叫自己去”的年龄,实在遭不起那份颠簸之苦;二来呢,父母早已搬迁到我居住的县城,俗话说:“父母在的地方才是家。”父母不在那个地方,也就无“家”可奔了。所以这么多年没回老家也合乎情理。

  没回老家不等于忘记老家。随着年纪的渐老,对老家的牵挂日渐浓烈。在我进入七十岁之后,竟然惊奇地发现,总是在眷恋早已失去的年少时光,孩提时代经历的每一件事,每一段情,哪怕一棵古树,一幢老屋,一片水湾,都会使自己魂牵梦绕,回味无穷,陷入久久怀念中。

  老家就像钉在我心上的一颗钉,锈都锈到了里面,想撬出也并非易事。故乡的情结牢固地盘扎在我的心坎上,是那般的刻骨铭心。正因为如此,我同那个小山村的血脉联系,有着浓浓的牵挂,有着醇醇的思念,是一种撕不断的情,扯不断的爱。因此,我总是隔三差五给老家亲属打电话,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说说家常,听听乡音。正因为常联系沟通,我清楚小山村每户人家的婚丧嫁娶、是非纠葛,似乎对村中每一声咳嗽、每一声叹息都了然于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得了,最近几年思念老家的情愫陡然而升,就像水中的葫芦怎么按都按不住,总觉得家乡那热乎乎的泥土气息在心中一个劲地膨胀着,膨胀得直拱到嗓子眼。岁月酿造的记忆美酒,时间沉淀的怀旧情感,就像开闸的洪水,猛地从灵魂深处冲蹿出来,有种势不可挡的阵势。

  家人见我回老家的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劝阻什么。我从踏进老家山村的第一步开始,急急忙忙地寻找旧时的那些回忆。虽然仅有十多年的时间,老家的许多地方已经显得非常陌生,只能凭记忆用心搜集当年的印记。许多景象已是人去物非,生我养我的那间老屋,看上去已经衰败不堪,但它毕竟还存在着,从某种意义上说,老房子的存在,才使我有了回家过年的意味。

  我出生的那间老房子,像个驼背的衰弱老人仍伫立在那里。父母搬迁以后,老房子由堂弟住着,他的两个儿子都已外出打工,家里只剩堂弟和弟媳老夫妻俩,他们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已经没有精力修缮房子,院墙已经坍塌,只剩下半截,有一处是墙豁子,一只戗毛戗刺的老狗,带着几只崽子从上边蹿过。再看那房子中间有几处已经塌腰,上面压着几片石棉瓦和塑料布。窗户上有几处没玻璃,用些布片或破衣塞着窗洞。屋檐下的檩木好像遭到虫蛀,变成了暗灰色,而且时不时地掉下片片末子。看到这种情景我不免有些伤感,觉得有股清冷、失落袭上心头。

  这就是我急不可待回来看一眼的老家吗?我问堂弟,村里为啥变得如此荒凉冷落?堂弟说,大哥你回来得正是节骨眼,过了年你再回来,恐惧这旧村,还有你这幢老屋也许就看不到了,咱这村要整体拆迁,搬到河南的新村。我手搭凉棚,缈茫地看到河南新耸立起几栋楼房,还有两架塔吊耸立在云端。已经要拆迁的房子,有谁还修葺呢,破败也成为很自然的事。

  老家的山村本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原本人丁就不旺,这几年随着青壮年外出打工的越来越多,村里越发显得萧条了,许多老房子已经空起来,几乎有一半院套大门上锁。没有上锁的人家也是老头老太太留守在家,看家护院。离过年还剩几天的时间,仍看不到以往挂红灯放鞭炮的热闹景象。

  有人曾经说过,过去只可追忆,现实只能面对。家乡和其它地方一样,终会发生许许多多的故事,有的是悲欣交集,有的是聚散相依,有的是进退失据,中国农村的变迁,只能随势而动,那是谁也了阻挡不了的。一切的事都在路上,即使有些村庄灰飞烟灭,荡然无存,我们也只能默默对待山河的巨变。

  临近过年的前两天,死一样沉寂的小村,突然沸腾了起来,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们,有的坐着出租车,有的开着私家车,一簇一拨地陆续返家。他们都是大包小裹,都是西装革履,个个眉眼里挂着笑,就像从冰面上掠过的一阵春风,洋溢着喜悦,升腾着自得,但更多的是炫耀。

  大年初一拜年是最热闹的时刻。那些我从回老家一直没见到的人,就像从地缝里冒出来一样,出现在街头巷口。或许由于日久疏远,即便是相互间的问候和祝福,也显得有些敷衍和陌生,就像走过场一样。过春节拜年这是最重要的传统礼节,人们的情感沟通、心灵相应都是在拜年的过程中实现和完成的。尽管时代对古老的拜年模式带来某些冲击和变化,但拜年的温馨和真诚,却不可变得淡漠,更不可变得苍白。

  因此,我给村里最年长的五婶拜年时一如往常,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编辑:刘聪

绥化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