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天晚上,小区的变压器由于用电负荷过大烧坏了,维修人员还没有修好,家里一时又没有备用的蜡烛,望着漆黑的夜晚,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儿时用煤油灯的情景,在那清贫的岁月里,煤油灯承载了我太多的快乐和温馨。
七八十年代,物资匮乏,煤油灯是乡村主要的照明工具。老百姓舍不得花钱买,就自己动手制作简易的煤油灯。找一个空墨水瓶子,注入煤油。在瓶口盖中间打一个小圆孔,孔内套上用铁皮卷成的灯芯管,在管内穿一根棉线灯捻,油灯就做成了。待煤油顺着灯芯慢慢吸上来,用火柴点着,灯捻就欢快地跳出火苗。
煤油灯下的生活是清贫的,但更多的是单纯、质朴和快乐。在如豆的灯光下,母亲一边补衣裳、纳鞋底,一边给我们讲故事。比如“安安送米”“黄香温席”“囊萤映雪”“凿壁借光”等等。就是这些连绵不断的故事,喂饱了我的童年,也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有时母亲会表演手影,借着幽暗的灯光,母亲能表演出多种手影。如:狗狂吠、马奔腾、喜鹊登枝、孔雀开屏……我们被母亲表演逗得哈哈大笑,嚷嚷着也要学,可惜都没有母亲表演得像。母亲则会安慰到:“已经很好了,像不像,三分样”。
再大一点,我迷上了看小人书,甚至大本头的《说岳全传》《西游记》也看,都是从班上同学那里借来的,等到晚上点灯熬油赶着看。母亲见我“勤奋”地“做学问”,就对我特别优待,允许我独占一盏煤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忘乎所以时,一不小心,眉毛、头发都被灯火燎着了,满屋子的烧焦味。灯点的时间长了,会结出黑豆大小的灯花儿,母亲见了会弓起中指,一招“弹指神功”,灯花就掉了,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后来读到“何当共剪西窗烛”时,才知道古人的浪漫优雅,灯花应该用剪刀轻轻剪掉的哎。
我上初中的时候,村里通了电。因为功率小,15W的灯泡发出的光,只是一小团。电压也不稳,老是停电,停电时,母亲就点上煤油灯,静静地看着我写作业。她的目光是那么专注,就像在看她精心侍弄的一株庄稼。成绩并不好的我,从母亲目光中读懂了那份爱子之情,也知道了勤奋、向上。每次都学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起床,脸上“油光光”的,一擤鼻涕,都是黑乎乎的。这样拼搏了几个月,我后来顺利地考入一所师范学校。
煤油灯虽不太亮,却给静谧的乡间带来了温暖。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如今,坐在电脑旁敲着字,或漫步在五光十色的灯的海洋中,母亲的身影和老家那盏煤油灯总会一起跃入我的脑海中,是她们为我开辟了一个小小的世界,照着我一路踏实往前走。
编辑:桑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