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
那么多人在写乡村
都在写什么
炊烟下的四季循规蹈矩
相关的纸笔
是远亲近邻还是过客
乡村有什么好写的
那点苦
无疑就是《悯农》或《老马》那四 行字
我讨厌歌颂宣扬或描绘
这些虚假的词
与播种收获穷日子好生活
有什么关系
乡村
就是衣衫褴褛打铁的亲娘舅
就是把我捏成人的水和土
农民这两个字
那么多苞谷与汗水私奔
无谙的收成与秋天却依然强大
越来越贫瘠的土地
不得不用化学的肥料幻化眼泪
让越长越脆的村庄高过地面
高过所有沉迷幸福的舌根
每一个转弯每一个起伏每一个 弯腰或捡拾
都是那么显而易见
就像游走荒野的一群牛马
身背朝阳与落日
啃食莹润肠胃的寸草心
而世代相传的是平庸与安静
冷暖相残归于风
青丝白发归于命
手无寸铁却手如钢铁
那些带刺的挥舞赢得多少荣华 与富贵的施舍
打着补丁的灵魂一跃就是乾坤
我是沧海一粟不如说尘埃一粒
我沾着祖先的名
身背皇天厚土走进一路斑驳的 汉字
灵秀的山水
也让农民这两个字
乳汁一样干净
家里的门灯亮着
凉风吹着那些乌云
在高高的夜空上飘
我从田里归来
远远地就看见家里的门灯亮着
是那么亮，照亮我的整个小院
我想那一定是回来小住的父母
在亮着灯等我
等他们的儿子带着满身的疲倦 和尘土回家
当我就要反锁院门的时候
母亲喊我，说
一会下班的妹妹要接他们回城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天阴着
沉沉的云彩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只有追着云儿的风吹打我紧绷 的脸颊
回来十几天小住的父母就这样 走了
在夜色里在谁也看不到我湿润 的眼底
天阴着
更深的夜让我听到更大的风声
我想此时一定会有下雨的地方
那些雨不会离我太远
也许，就在父母回城的路上
